台北總會 國際合作組

義診工作多半仰賴醫療人員的參與與奉獻,對於一般人來說,能幫的忙真的有限。這次義診工作特別邀請小眼睛與John同行,希望透過他們筆觸下的世界,讓更多人關心與瞭解基金會在海外的服務,也希望未來大家能支持與贊助基金會的海外服務工作,讓愛走出去。





作者:小眼睛先生

文學是片段中的片段,只能記錄發生的事情,與別人說過的話裡極小的一部份。
而這些被記錄下來的東西,也是古代僅留下的一小部分。

歌德<<箴言與省察>>

早上七點半,太陽已經很大。玉澤帶著第一次拜訪金邊的我們到飯店附近的市場參觀,以便了解當地人的生活。


雖然水泥道路已經逐漸鋪設,但市場附近仍是泥土路。


肉攤上擺著一條條溫體豬肉,擺放在盆子裡的魚上有著蒼蠅,賣衣服的商家販售的則是二手衣,整個市場除了人氣之外,還有泥土地上的積水,在經過曝曬後升起的濕氣。這和不遠處,門口有著警衛,還停著LEXUS休旅車名為NEW YORK的雙語教學幼稚園比較起來,形成強烈了對比。雖是增長了見識,約略知道了當地的實際生活,但其實並不讓人好受。
飯店準備的早餐相當的豐盛,牛腩湯配上法國麵包、海產粥、雞腿飯,看起來像是午餐的重口味食物,加上新鮮的柳橙汁。


用餐之後,我們驅車前往醫院,開始第一天的手術。


在醫生護士準備動刀的同時,我的任務是發送姿葦從台灣帶來的玩具布偶。今天開兩張床,共六台刀,開兩台。一台是以台灣醫療團隊為主,另一台是由曾經接受基金會補助,到台灣學習過唇顎裂手術一年的瓦納醫師動刀,配合的對象則是當地的護理人員。


為了避免其他小朋友的爭搶,所以我刻意只拿了六個玩偶。


昨日聚集在看診室的孩童和家屬,已經換上了綠顏色的病房服裝,正等著動刀。我背著藏滿玩偶的書包,準備把玩偶分送給小朋友。



我先給的,是昨天看到的笑得相當可愛小女生。現在的她,正吊著點滴,坐在母親的懷裡哭鬧。我胡亂拿了一個玩偶給她,但並沒有止住哭泣,於是我又換了一個,但是還是沒用,我索性把玩偶全都拿出來,最後,她選了一個麥當勞的漢堡神偷。


她終於不哭了,看著拿著玩偶把弄的母親,露出了短暫的笑容。一旁的病患和家屬也都笑得很開心。


不過才發了第一份禮物,便把所有的玩偶給拿了出來,那便沒辦法給其他小朋友驚喜了。我假裝沒這回事,背著他們把玩偶一一收回書包,再走向他們。我這才發現,有些陪伴孩子動刀的父母,也帶著其他的孩子進入準備室。一方面礙於情面,二方面也想讓大家開心,所以我給了一人一個,通通有獎。只是書包裡的六個玩偶裡,有一個僅是巴掌大的小無尾熊。最後的那個孩子看著其他人的大玩偶,又看了看我手中的小無尾熊。顯然,這隻小無尾熊滿足不了他。我只好又回到儲藏室裡,又拿了幾隻出來。


這些孩子都除了正在哭鬧的之外,都相當的安靜。這是因為有著顎裂的孩子,幾乎都有著發音上的問題,而沒有辦法正常的學習說話。


這些病患中,有一個是昨日提及的三十七歲女性,我也搞不清楚為什麼,她身上沒有穿一般後綁式的手術服,而是用綠色的包巾簡單的圍住胸部以下的身體,露出整個膀子。我又看了看其他要動刀的小朋友,他們也全都光著身子,只用綠色毛巾圍住下半身。我不確定是她誤解了手術室的規定所以照著跟小朋友一樣穿著,或是規定真是如此,總之,我想以她的年紀應該不需要玩偶安撫情緒,加上語言不通,所以,只對她笑了笑。


做完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後,我回到手術室外。外科醫師們和護士,正在用碘酒刷手。手術室裡,麻醉醫師和護士正在幫第一個病童插管麻醉,當地的護理人員正在旁邊觀摩。確定沒有問題後,外科護士接手,幫孩子臉上抹上碘酒。


這是我第一次進手術房觀摩,除了蓋有綠色方巾的無菌區以外的範圍,是我可以活動的地方。


第一刀,動的是顎裂手術,我沒有太靠近。在這個過程中,負責麻醉的洪醫師和護士月伶,眼睛留意著顯示心跳和呼吸狀況儀器,洪醫師還不時用聽診器聽著病患的心跳呼吸,有時則親自上陣用手擠壓幫浦。這時的賴醫師,則會停下刀,神態自若的問,「狀況怎麼樣?」換來的答案總是沒有問題。洪醫師表示,這邊儀器的精準度到底如何,他也沒有把握,所以除了聽診之外,得用手擠壓幫浦,感覺一下病人的本身呼吸狀況,一切得小心謹慎為上。
我又走到另外一間手術室,裡面動刀的瓦納醫師和從旁協助的醫師外,護理人員們則一邊聊著聊天,一邊壓著幫浦。雖然我不清楚這和手術的結果有無影響,但兩邊的氣氛的確是相當不一樣。


賴醫師動完第一刀,準備動第二刀時,遇上的病例是相對困難的病例,原本要邀請瓦納醫師的團隊來見習,但是瓦納醫師因第二刀已經開始許久而作罷。


第二刀,是唇裂併著雙側顎裂的刀,這孩子我在早上有發過玩具給他,因為多了一份親切,加上唇裂的手術容易觀察,所以我也比較仔細看著。只見帶著專用放大眼睛的賴醫師一針一針,一層一層的修補,我沒辦法描述跟理解複雜的程度,只能說,我能察覺那是需要極度專注的手術。


特地自己請假從台北趕來拍攝基金會記錄片的攝影師,也從機場趕,隨即展開拍攝的工作。
這一刀足足動了三個小時。連原本覺得應該要和醫護人員一樣,他們沒有休息時,便該和他們一起站著以聊表心意的我,也覺得有點吃不消。


我隨著這孩子進到恢復室裡,他的父母正在一旁安靜的等候著他從麻醉中完全清醒,不一會兒,嘴裡還塞著止血棉的孩子開始哭鬧。當地的醫師簡單的察看了一下,和他們交談了幾句,拿了隻蒸氣管給孩子放在孩子的口鼻邊,便離開了。


當然,孩子還是繼續的哭鬧。孩子的父母親看著我,我想他們可能誤以為我是醫療人員。我只能傻笑,然後他們也跟著我笑。孩子還是繼續在哭鬧。


我這個門外漢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又不敢自作主張跟他們比OK的手勢,只好去麻煩剛結束完手術,正在休息的姿葦護士過來看一下狀況。在經由賴醫師的檢查和吳姐的翻譯後,父母顯得安心了不少,而在賴醫師繼續去動下一刀的同時,孩子可能是哭鬧的累了,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我也得以把注意力轉到另一床的病患,三十七歲的她,接受了瓦納醫師的手術後正在休息,而陪同他來的丈夫,則透過翻譯吳姐,接受著執行長的訪談。這個談話內容,大致上是詢問他們如何得知免費醫療的訊息、家庭環境,還需要什麼樣的幫助等問題。


答案是依序是,他們住在金邊之外的省份,是透過當地社工得知這個訊息、他原本娶的是這個女人的妹妹,但因妹妹過世,所以娶了姊姊,他們育有三個孩子,全都是這個姊姊生的、雖然很高興有機會來免費接受手術,也收到了交通費用的補助,但是這段時間,因沒有辦法工作,而造成收入上的損失,對他們的生活還是會有影響。


執行長問的直接,經由翻譯溝通的丈夫回答的坦白,但我卻如坐針氈,因為我不太想知道這些細節。就算義診的確幫助了他們。但是,根本性的貧困問題,還是他們得要自己面對的。資源相當有限,而且目標明確,專款專用的基金會,也沒辦法來改變這個現況。對於這點,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在賴醫師動第三刀的同時,為了把握時間,我們隨著導演和攝影師到金邊市區內取景。選定了幾個代表金邊特色的景點,包含了法式建築、皇宮、自由塔、中央市場等地。拍完時,太陽已經快下山了。


只見導演和攝影師,在車陣、人群中走動捕捉鏡頭,老處在狀況外的我們,還因自處鏡頭中卻不自知,而被導演告誡了一番。


總算,取景完畢,經過了一天的疲累之後,我們和剛動完手術的醫療團隊,在餐廳前會合,等著我們的是當地台商和華人餐廳店主人招待的晚餐。


比較起前一日,今天的菜色豐盛的嚇人。由玉澤的口中得知,其實在越南、大陸、菲律賓等地,基金會都得到台商相當大的協助,主動協助解決食宿問題,甚至負擔醫療上的花費。而許多工作,也由台商義務扮演溝通聯絡的角色,並且協助當地建立本身的醫療制度。但在柬普寨,這個長年處於戰亂的國家,由於政局的動盪,讓當地難有長期穩定的發展環境,也因此台商的數量和規模都不如其他國家。也正因如此,這裡才更被基金會視為發展的重點,只不過再推動義診的工作上,也更形吃力。


其實,每個人的力量都是有限的,但是專注在自己所能發揮的領域,盡心做好自己所能作的。對個人來說,並無愧於心了。雖然相較於他們所有人,隨行的我,用處實在少得可憐,只希望記錄自己所見的文字,若能讓更多人了解長庚的醫療人員和羅慧夫基金會在這次義診工作中的百分之一,那吾願足矣。


而基金會先前數十次的國際義診工作,甚至是數十年來的付出,則不是我能力所能描述,只能期待更多人主動去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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